“身首合一，完罍归湘” 皿方罍的世纪回归之路

导语

原计划于当地时间3月20日上午在佳士得纽约洛克菲勒中心进行拍卖的“方罍之王”皿方罍，于3月19日从佳士得官方网站的拍卖目录里删除。随即，谭国斌在微信朋友圈中写道：“分离近一世纪的皿方罍终于就要身首合一，完㽮归湘，方㽮之王即将重归故里。”这个从纽约传来的捷报，让国内的收藏界热闹起来。这场纽约亚洲周的焦点之拍亦因洽购成功而提前终结。皿方罍的回归之路，从前期的沟通，到后期的洽购成功，历时将近5个月，湖南的企业家们把一件 “原以为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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皿天全方罍: 商代晚期盛酒器。传1922年于湖南省桃源县漆家河出土。器身藏家不详;器盖现藏湖南省博物馆。原器身通高63.6厘米，器盖通高21.5厘米。该器形体高大、富丽堂皇，盖形似庑殿式屋顶，四角和四面中间共饰八条粗大扉棱，以云雷纹衬地，以兽面纹为主纹，空隙处填夔龙纹，在主纹和扉棱上再饰云纹，器口铭有“皿天全作父己尊彝”八字，故名“皿方罍”。整器造型雄浑庄重，集立雕、浮雕、线雕于一身，透出中国青铜器铸造鼎盛时期的高超技艺和摄人心魄的气势，是迄今为止出土的方罍中最大、最精美的一件，是其他古代青铜器无法媲美的。

国之重器: 皿方罍造型雄浑庄重，集立雕、浮雕、线雕于一身，是迄今为止出土的方中最大、最精美的一件，也是商周青铜器鼎盛时期的代表作。据佳士得官方披露，“皿方罍”著录于1928年已见诸于世，曾辗转流经卢芹斋、包尔禄、姚昌复等多位20世纪初重要古董商及藏家之手。2001年纽约佳士得春拍，此器更以天价拍出，以924万美元的高价刷新当时亚洲艺术品在国际市场上的拍卖纪录，迄今仍保持中国高古青铜器国际拍卖市场最高成交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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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土后不久就身首分离: “皿方罍”自出土后不久就身首分离。身世可谓坎坷。据说，自1922年在湖南桃源出土皿方罍出土后，其发现者起初并不知道这是一件宝物，只是不经意地放在家中盛物。然而，挖出一个有着精美纹饰的大铜罐，毕竟不是件平常事，乡亲们将这件事越传越远。终于，一个湖北籍的石姓古玩商人得知了此事。
九十年代皿方罍器身在日本发现: “皿天全” 的器身，曾在冷战时期一度脱离了人们的视线。直到1992年，上海博物馆原馆长、著名青铜器专家马承源先生才在出访日本时，在一位友人家中偶然见到了久违的“皿天全” 器身。据这位友人讲，这是他于八十年代中期从英国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而他并不知道这器物还有盖子。马先生告诉他，器物的盖子在中国湖南。
皿方罍再度现身佳士得: 直至13年后，皿方罍再度出现在纽约佳士得亚洲艺术品拍卖会上。3月15日，一封湖南省博物馆致佳士得亚洲区总裁魏蔚女士的信函迅速引起大家关注。
藏家联名发表公开信支持国宝回归: 面对湖南省博物馆这样的举措，国内拍行和买家纷纷表示支持，呼吁华人个人藏家放弃购买。在此期间，喻恒、郑华星、朱绍良、唐炬、蒋念慈等中国藏家联名发表《华人藏家集体致纽约佳士得的一封公开信》表示支持国宝回归。
皿方罍终将荣归故里: 湖南收藏家团体得知此事，希望最后通过洽购的方式将皿方罍“带回家”与罍盖真正合二为一，其中得知的藏家有艺术长沙的创办人谭国斌。在展览期间湖南收藏家团体与湖南省博物馆工作人员一行前往纽约商谈洽购一事。纽约时间3月19日下午，正式向纽约佳士得提出联合洽购皿方罍一事，以促成此青铜重器“身首合一，完罍归湘”。

: 3D打印的“皿天全”罍盖（现藏湖南省博物馆）模型与皿方罍器身现场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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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博物馆和湖南收藏家群体】：推动洽购: 3月15日，湖南省博物馆致函佳士得，欲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协议购买皿方罍，使得这件国宝级文物的命运再次受到各方重视。两天后，包括湖南省博物馆馆长陈建明在内的一行人马低调前往纽约，就此事与佳士得方面进行沟通，并最终洽购成功。
【佳士得】：积极协调: 佳士得亦与皿方罍当前所有者积极沟通，最终在美国纽约时间3月19日下午，买卖双方圆满达成协议。佳士得全球首席执行官马文斐表示，“一直以来，佳士得将妥善保管受委托之重要文化艺术品视为己任，此次亦非常荣幸承担这件重要拍品的临时监管人的角色，协助完成了此次交易。”
【中国藏家】：集体致函佳士得: 欣闻纽约佳士得将上拍中国商周时期青铜饕餮纹方罍，喻恒、郑华星、朱绍良、唐炬、蒋念慈等中国藏家联名发表《华人藏家集体致纽约佳士得的一封公开信》表示支持国宝回归。
【华人藏家曹兴诚】：吁请其他买家放弃竞买: 知名收藏家曹兴诚发出倡议，吁请海内外收藏家和企业家放弃竞买，促成国宝合璧之好事。提议说：“由湖南省博物馆去拍回来，其他华人藏家一律不出手，不让人来炒作价格。”

: 皿方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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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国强：众望所归的结果

我并不赞同动不动就“国宝回归”这种提法，如果不是具备唯一性或特殊意义的重要国宝我觉得不一定非要买回来，但是这件情况不同，身首分离的现实让这件古代艺术瑰宝不能得到完整展示。所以，这件宝物回到湖南是众望所归的结果。
朱绍良：应给湖南藏家掌声

湖南的藏家是很有觉悟的，在这一点上我们要给湖南的藏家掌声。我觉的他们能够做出这种义举是应该被尊重的。其实大家不要把藏家们看作是唯利是图的人，社会应该给收藏家一个公正的评价。藏家们还是很有爱国心的，用自己的绵薄之力来保护我们中华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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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继遂：民间集资购藏更好

民间集资购藏更好，首先民间行为比博物馆出资更有灵活性，可以更减低博物馆的财政压力，同时在回归形式上更为低调、更为灵活，减少了官方色彩，也有更大的谈判空间，达到了同样的目的。
季涛：可喜可贺之余留有遗憾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国家既鼓励国内收藏家把自己的收藏文物捐献给国家，成系列的由国家来保护，并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这些国宝。但是，喜悦之余留有一点遗憾。我个人感觉这份邮件当初透漏出来，不太恰当。

【发起：吹响集结号——谭国斌的重要角色】更多 >>

发起者: 2013年，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馆长谭国斌在香港与皿方罍不期而遇，“去年11月份，在香港佳士得秋拍的时候，他们把皿方罍带去进行预展。”首次见到皿方罍真身的谭国斌非常激动，“这件青铜器毕竟是湖南出土的，我就有很大的冲动想让它回到湖南”。抱着“完罍归湘”的想法，谭国斌兴冲冲地回到长沙，与湖南省博物馆的馆长陈建明汇报了这件事情，并希望他出面向政府申请资金来购买这件器物。
“穿针引线的作用”: 面对资金的一筹莫展，有着丰富人脉的谭国斌尝试动员身边的企业家朋友一起做这件事情，“让企业把皿方罍购买回湖南再说。”因为是公益事业，企业家们积极响应。湖南省政府也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召开了几次协商会议，包括政府、企业、博物馆与文物局，从上至下，都投入到争取皿方罍回到湖南的“运动”中。
洽谈的重要人物: 在此次洽购中，谭国斌发挥着关键性的作用，“因为洽购方面，我跟佳士得沟通过，而博物馆的人跟佳士得的人不熟;此外，很多人没有洽购经验，也没有拍卖经验，我跟佳士得交往多年，有拍卖也有洽购的经验，而且这个事情从最开始就是我想让皿方罍回到湖南而起。”

: 谭国斌

【准备：三套方案】更多 >>

第一个方案：洽购

“在我们的心理价位内洽购成功是最好的”。对于这个方式，“中国文物黑皮书”系列的作者吴树认为，靠在拍卖场上举牌竞拍促成文物回流并不明智，这样做反而容易抬高价格，使我们付出更大的代价。对于被掠夺文物，应该坚定追索，而对像皿方罍这样已经流转的文物，洽购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第二个方案：拍卖会举牌

如果卖方不同意洽购，就只能上拍，上拍的话，我们也有一个心理价位。因为湖南的经济承受能力，这个能够承受的心理价钱不可能举得很高，如果花五六千万或者七八千万美金去买是不可能的，湖南暂时没有这个能力，这是第二个方案。
第三方案：刘益谦委托谭国斌代举牌

上海收藏家刘益谦表示，如果湖南企业家在拍卖场上举不动了，他来举，并委托谭国斌代举牌。“刘益谦来举的时候，价钱肯定比湖南企业给出的价格高，最起码可以让皿方罍回到中国。因为万一被国外美术馆买走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行动：越洋开启洽谈之旅】更多 >>

3月16日：相关人员奔赴纽约: 3月16日，谭国斌及湖南省博物馆馆长陈建明、湖南省博物馆前馆长熊传薪等八人，携带3D打印的皿方罍盖子前往纽约，开启“皿方罍的洽谈之旅”。到达纽约后，谭国斌、陈建明和一位企业家组成了三人代表团与对方“谈判”，而佳士得亦成立了七人小组负责协调此次交涉。
3月17日：正式进入洽谈阶段: 一开始，双方的交涉就很艰难，“他们开的价钱与我们出的价钱悬殊很远。因为我们加的钱不多，一直在谈，一直跟他们讲道理，动之以情。我们的沟通都是通过佳士得方面进行，我们说一个价钱，佳士得跟卖方回复，打电话沟通，我们等消息，又谈，来来回回。”无奈，“谈判”进展一直缓慢。
3月17日下午到18日上午：处于僵局中: 此时，谭国斌在交涉中谈了一些很关键的方面：“第一，所有中国人都希望皿方罍回到国内，我们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的;第二，目前上拍的皿方罍毕竟是件残器，因为盖子在湖南省博物馆，器身在外面流失了九十多年，也希望佳士得成人之美。
3月19日下午：达成共识: 峰回路转，在3月19日下午双方终于达成共识，这表示分离将近一个世纪的皿方罍终于合一。洽谈成功后，谭国斌兴奋得一夜没睡，“觉得一件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并在我们预料中的价钱洽购成功了，觉得是非常不容易，所以还是有点儿自豪感!”

: 佳士得协商小组

【结束：颇为娱乐化的方式】更多 >>

交易方式: “先交定金，余额在两个月内付清。因为是很大的一笔钱出境，所以刷卡交的定金。我当时一张卡刷了200万美元，另一张刷了100万美元，刷200万美元那张卡每次最多只能刷2000美金，一共刷了一千次，另一张卡每次最多只能刷5000美金，一共刷了一千多次。佳士得专门派了两个人负责刷这个卡，刷了两天。”谭国斌笑着说道。

模拟皿方罍盖身合一: 3月18日，湖南代表团一行在佳士得人员的陪同下，把带来的3D皿方罍盖盖到器身上，这是第一次用3D模型，让皿方罍的器身与器盖合在一起。“当时国内有一种质疑声，说盖和身不一定是同一间器物。”但盖上之后，大家都惊叹不已。没有盖之前，皿方罍看起来也非常精美，但是把盖盖上之后更加了不起，非常华丽和壮观。

后续相关工作 更多 >>

资金、外汇出境的问题: 要报国家外汇管理局，因为中国的外汇管制比较严，现在还在打报告，政府正在积极协调。一系列的问题都在协调中，资金准备好，这么大一笔外汇出去，然后付完全款。
付款之后的回归: 要报海关，省博物馆报国家文物局，一系列的工作，还要报海关，还有免关税的问题。要免除关税，因为是公益收藏，所以应该免除关税。因为很多行政手续，牵扯到很多部门，也要开协调会。
运输: “到时候还跟佳士得沟通，他们说两个月之内要我们提货，又要保险、运输、买保险，还是找空运，为了安全买保险，怎样回到中国。”谭国斌说道。
对皿方罍的研究: 湖南省博物馆馆长陈建明谈及皿方罍回归后续工作，“我们要做的事情主要是两个方向：一是技术方向，二是学术研究。学术研究主要集中于皿方罍的年代、造型、纹饰、铸造工艺，以及其足、同伴、年份和年代，从罍这一器物再拓展到其他青铜器，这方面是很大的工程。

: 熊传薪和陈建明在纽约佳士得与皿方罍合影

【皿方罍回归对文物回流的启发】更多 >>

博物馆文物回流的“困惑”: 在今年3月中旬，从美国纽约传来 “皿方罍”洽购成功的喜讯，终于让经历了将近一个世纪的身首分离的中国国宝要回归到故里，湖南作为文物大省也不乏珍贵文物流散海外，至今无法回归。“政府直接办的博物馆的藏品来源，现在基本上只能靠财政安排专项资金来购藏，而这个专项经费对于可能的收藏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对于海外的珍贵文物往往只能望洋兴叹。”陈建明说道。

公私合力，文物回流新趋势？: 此次公私合力让皿方罍的洽购成功，呈现了文物回流的新方式——公私合力。在之前，更多地藏家以个人行为通过海外购买或竞拍让文物回流，但这样的形式，导致中国藏家把文物拍卖市场的价钱抬得很高，“如果能够像这样齐心合力，以合理的价钱买回来是最好的”谭国斌说道，“分散的藏家就想一盘散沙，抱团的力量大一些。外国人也非常聪明，怕中国人抱团。抱成团，他们不敢轻视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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